做不成你的爱人我仍感激

我叫她战神。

认识她的时候，她只是我那么多同学中顶普通的一个，甚至到后来，她阴差阳错成为我的同桌，我对她的感觉也仅仅停留在“很好相处，人很好，很善良”这些官方印象上。我从未想过，这个有着灿烂笑容的女孩儿，会成为我整个高中时代印象最深刻的同桌，并且，照亮了我的整个青春。

她很活泼，很能说，我们俩同桌的那段日子，从一开始的不熟悉渐渐变成了特别聊得来的好朋友，我们之间，可以什么都说，而且，不管什么话题，都可以聊得特别开心，跟她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后来，也因为“太能说了”，我们这一桌在班主任“大白鼠”整顿班风班纪的时候被无情地拆散了。

不过那时候的我，对于跟她的“离别”也没有什么特别难受的情绪，只是觉得很惋惜，少了一个谈得来的人。但好在还是一个班，每天都能见到，一起聊天，一起“奋战”，一起面对枯燥的上课和考试……

时间过得飞快，传说中的黑暗高三悄然而至，我作为一个艺术生，要暂时离开高三的黑色恐怖，去学习画画。我也不知道这算幸还是不幸，对于我来说，幸运的是可以短暂脱离高三的压迫和束缚，不幸的则是，画画的日子其实更累。

但不管怎样，选择的路还是要走下去。

去画画之前，班上的几个男生约了一起出去吃饭，为我送行，我们喝了点酒，回来的时候理所当然被拦在在教室门口罚站。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太阳亮得就好像真的能够看到理想一样。而与以往不同的是，曾经被罚站的时间过得特别特别慢，觉得一节课简直能把屁都站出来，可这次，好像听得见时间走过去的脚步声。

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那天离开时的心境，抱着一箱书，慢慢走出安静的校园，心里夹杂着幸灾乐祸，又有溃不成军的不舍，我当然得承认自己是个纯爷们儿，可是，却毫无例外地害怕孤独，喜欢熟悉的人和熟悉的地方，所以，即便平时的每一天都很讨厌自己像只被囚禁的小鸟，但真的放你去更广阔的天空，还是会有说不出的忧伤。

要好久不能见到这些同学了，也要好久不能跟战神聊天吹牛了，画画的日子过得无比纠结，每天都很忙碌，常常很累，好在那段忙碌而充实的日子里，我跟战神仍然经常有联系，偶尔也会回学校看她，有次回去发现她被大白鼠赋予特权，安排一个人坐两张桌子，因为老师们都觉得她“太能讲话了”，我看着她乱糟糟的课桌逗她：咱可是女孩子啊，就不能收拾收拾么，你这座位这么乱，是给人坐的吗？

她也总是笑着回答我：废话，当然不是给人坐的啊，那是给你留着的！

这样的调侃，也许无意，对我来说，却总能感觉一点点温暖。

后来，我的人生又开始面临选择，是回学校呢，还是去高补呢？这样的纠结快把我折磨疯了，一个是奔着前途的埋头努力，一个是回到学校跟朋友在一起，最后我还是选择了回校，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这个原本很讨厌的地方，却在经历了孤独之后，变成了避风的港湾。

但太久没有我的存在，圈子已经变了，再次回来的我已经不是兄弟们的中心，反而只有在战神那儿，才能找到久违的熟悉和亲切。我选择了她身后的座位，对着她的后脑勺，跟她聊未来说现状，那种舒服的感觉，又回来了。

高考渐渐临近，战神的成绩却总是不上不下的，加上班主任老找她，我也有种负罪感，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老是跟她说话，害她分了心，便主动换了一个单独的座位，远离了她。没了我的打扰，她的成绩竟然真的慢慢上升了，虽然很想跟她说话谈心，回到以往的日子，但是看到慢慢好起来的她，我就好像是自己被打了鸡血一样，心里充满了快乐和能量。

这就是喜欢吗，我不知道，只知道如果时间就一直这样，可以每天看到她的笑，看到她一天比一天好，内心就会觉得充盈。

都说意外无处不在，就在我觉得一切都在好起来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事。

我的好朋友任义，跟一个女孩儿打了一个赌，去跟战神告白了。本来大家都以为这就是一个恶作剧，包括战神自己，但几天之后，我却被任义告知，这件事是真的，他真的喜欢她。

我也看得出来，任义是动了真感情，并不是为了那个赌一时冲动的。

我的世界，突然被人掀翻了一样，任义是我最好的朋友，而她……可那又怎样呢？我也没有表示过任何喜欢的意思，只是在心里闷骚内伤而已，出现这种情况，也只能怪自己，而现在已然不是什么表达的好时机，只好把所有的事情继续闷在心里。

我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虚伪：明明心里灰暗得恨不得去死，表面上还要笑着鼓励任义……我也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啊，但兄弟和喜欢的女孩儿，如果非要放在天平上衡量，我实在没有办法做到为一份从未表露过的感情去伤害任何一个人，除了自己。

还有一点很重要，我觉得，任义可以让她幸福。虽然，也许这只是我怯懦的一个借口。

3月的某一天，是我的生日，活了近20年从来没有想过要过生日的我，为了帮助任义，办了一个生日宴会，因为这样才可以邀请她也来参加，其实，那个宴会，不过是为了帮任义创造一个跟她在一起的机会而已，所以，这个生日过得，有史以来最可笑。

第二天，她竟然真的有回应了，让我转告任义，希望任义能够冷静的考虑，确定这不是一时兴起，或许只是错觉，如果等到高中毕业以后还是能够这么执着的喜欢她，她也愿意给这个机会……

作为爱的小信使，我已经无法形容自己当时是怎样的心情了，懦弱的我哪怕距离她那么近，却始终没有勇气像我的兄弟一样，告诉她自己心里真正的感觉，只能默认红娘的角色。

时间过得很快，5月，到了她的生日。执着的任义为了给她筹备一场感天动地的生日礼物，拉着我当军师，而此时此刻的我，多么希望可以用自己的名义，为她送上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哪怕是一句平淡祝福呢？

看着紧张又上心的任义，我连这么一点卑微的想法，也放弃了。

我帮任义出谋划策连带自掏腰包，筹划了一场惊心设计的生日惊喜。当窗外的烟火响起，我们拉开窗帘，她名字的缩写和LOVE几个字母一起出现在玻璃上时，在欢呼声里我却只觉得心里无比荒凉，不敢去看她的脸，也不敢去看她的表情，只听到她对任义说：谢谢，我感动了，第一次有人这么用心地为我过生日……

只是配角的我多么想大声告诉她，这些都是我的创意啊，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礼物，你会喜欢吗？

可是，我知道，我连问出这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就这样，她成了我的好兄弟那些年追得死去活来的女孩儿，我每天对自己说，要与她拉开距离，也真的那么做了，不敢再像以前一样跟她开玩笑，不敢跟她多接触，不敢再做她最好的异性朋友……

还好，高考很快就到了，考完试，我们都会分开，我当然不希望跟她分开，但现在我们的身份，还有什么比分开更好呢？

高考结束的那个晚上，我们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聚餐，路上，她牵起了任义的手，这就是意味着，他们的关系，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了吧。

我跟在一群人里表情欢快，却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一路上都听得到自己身体里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乒乒乓乓响了一路。

但，还好，用还好这个词好像不太合适，可她让我帮忙去跟任义说分手的时候，我还是不厚道的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一闪而过。她和任义的恋爱，仅仅维持了一个月左右，就以失败告终，大概因为感动而在一起的爱情始终有些少些什么吧，加上其它种种原因，她觉得难以继续了。

跟任义说分手的重担又落在我身上，想来好笑，自己最好的兄弟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他们的开始和结束竟然都得由我来完成。我把任义约了出来，不知如何开口，怕他难过，但好在他已经猜到了一样，虽然难过，虽然放不下，却也爽快，他愿意给她自由。

我想，这也是当初我愿意帮他追战神的原因吧，我相信，他是那个可以对她好的人，只是，我却不知道，她心里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那个高考结束的暑假，湿漉漉的夏天，空气里都是离别的味道，我跟她也因为离别走得越来越近了。每天都会联系，短信发了几千条，大半的时间我们都在一起，但我始终鼓不起勇气对她说点什么。

我们一起去水上公园滑冰，只是因为她也去，我硬着头皮假装很喜欢这项从小就有心理阴影的运动；

我去她打工的地方接她，穿着工作服的她那么好看，我无法把眼光从她身上移开，但话一出口却还是一贯的毒舌；

她曾经对我说我，我知道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会背叛我，失去什么都不可怕，还有朋友在身边就很好，我心里暖得要着火，却假装很淡然；

那个突然下雨的下午，我多想送她去车站，却因为正是她跟任义分手的非常时期，我始终不敢往前走一步；

第一次看到她给我写的说说，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却也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第一次跟她共撑一把小伞走在雨里，竟然刚好是七夕节，那种感觉好到希望那条路永远没有尽头，雨也永远不会停，可是，我还是不敢多说一个字；

我们一起去过的香草园，满园盛放的薰衣草也不及她的笑容，我从没有一个时刻如此深刻地理解过幸福的含义，宁愿世界末日就在那一刻到来，可以枕着她的微笑成为永恒；

我从不记日记，却清楚地记得跟她在一起的每一个日期；

……

那个夏天，成为人生中最最重要的回忆，记录了我跟她共同度过的那些清浅酸涩的日子。

虽然一直到我离开锦州去外地上大学，都始终未曾对她表露过一句，我亦不知道，如果我先开口，我们的结局会有什么不同，但在我心里，仍对她充满感激。

我始终会记得，那段躁动不安的青春，有一个女孩儿，让我充满了存在感，让我知道什么是喜欢和忧伤，她陪着我一同欢笑，一同幼稚，一同走过2着的日子，然后霸占着我的回忆，不肯离开。

我一直期待我们的以后可以这样，不管时间过去多么久，我们都不要变成生命的过客，当我们七老八十的时候，还能在一起喝茶聊天，也许那时我会告诉你，在我十八九岁的年纪，曾经那么那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