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山东临沂,本以为很多人都会知道这地方。
记得刚进大学的时,宿舍基友们聊天,问到来自哪里。我说来自临沂,骄傲地说起来自全国最大的物流城市,结果,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临沂?是山东的吗?我当时真想一鞋底抽过去,心想这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可是我忍住了,因为我怕挨揍。
一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很多人知道沂蒙山区才知道临沂,接下来的反应是,我们那里是老山区,革命圣地啊,过的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到处是解放前的草屋破旧的村庄,后来索性我就直接说我们那里都还没电,用的都是煤油灯,上学的时候基本书包里都带着砍刀、斧子、匕首等等。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我坐火车旁边,旁边的一位老大哥起初并不知道我是临沂的,只是以为我在临沂下车,然后告诫我临沂蛮乱的,说有人故意把假钱放到地上等你捡的时候会让你赔等等。这时候,我默默说道,我就是临沂人,大哥。然后的然后他就坐回到他的座位上尴尬地瞅着窗外了,嘴里念叨着,临沂人怎么这么多。
其实我不是黑我的家乡,你要明白对于人或物,你越是熟悉的时候越是能一分为二地看待他们。任何一个城市都会有让你值得一提的地方,包括好与坏。当然作为临沂下属的苍山县才是我真正的家乡,如果临沂市是属于没解放的话,那我们苍山的年代需要再往前推,在临沂书包背着砍刀、匕首等,那么在我们县城得备枪(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当我看着同学上传的周杰伦去我们县城演出的视频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这个周杰伦是不是山寨的;第二,周杰伦缺钱了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了吗;第三,我们县城还是蛮有钱的;第四,中间人或者请到周杰伦的人应该蛮牛逼的。
我刚才看一段表演视频,里面有《霍元甲》《双截棍》等,就在我要点叉号的时候,我脑海里猛然窜出一个人,高中时候的同学,叫张钰,因为有张裕葡萄酒,所以大家送他外号“干红”,长得蛮帅的,个头不高,挺喜欢笑的,超级喜欢周杰伦。大概在高三也就是5、6年前吧,说实话我是属于后知后觉的人,那时候大家都在谈论周杰伦,这个哥们甚至喜欢到发痴的阶段,那时候也是因为高考压力和自身兴趣吧,他选择了艺术生的高考道路,确切地说是唱歌,又或者声乐。
记得有一次,他说要办演唱会,在学校找了间活动室,观众就是我们班级的全体同学。他还每人给我们发了张票,我忘记当时写的啥了,应该是类似于“2008年张钰演唱会”等类似的东西吧,额,票是免费的,大概像是粮票那么大小。
当时他也算是精心准备了,包括从外面如何进场,穿衣打扮也是模仿周,再者还戴着半截手套,唱歌动作也像周,印象中肯定有《双截棍》这首歌,因为当时我记得他耍了而且这首歌曲也是最带动气氛的,场下有的同学跟他关系不错的扯着嗓子吼,我当时也激动得差点挥动着兜里的中性笔当荧光棒使。
至于其他的嘛,其实我在想出教室的时候还没有解出来的数学题再者怎么能考进班里前十名争取第一年就走本科的大事,所以其他具体就没记清楚。哦,对了,还有结束的时候,我们都着急去吃午饭,他却叫住我们说,大家的票还没签名哪,一个一个来,要不以后混红了可就不容易签名了哈,呵呵。然后我们就像已经习惯了每个人的安排一样排着队等着他的签名,一直到吃上午饭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什么叫真实。
其实说实话,走出那间教室的门时候,我谨慎地把那张门票叠好放在裤兜里,心想回头好好保存起来,可是当我回头想起的时候却忘记了,那条穿过的裤子已经洗过很多次了。你看吧,你回头的时候总是有那么多遗憾留在心间挥之不去。
后来在大学某个寒假从县城回家的车上,我看见他了,还是那么帅,笑得也很灿烂,站在路边拿着一个箱子在等车,还带着半截手套。我当时坐在靠他的窗前,路过他后我打开窗户把头伸出窗外又看了看,那时候我在想,应该还没有混到周的地步吧。(此处绝没有那种腹黑的嘲讽,现在想来应该是那种感觉,在追求的路上磕磕碰碰,随处有吞人的沼泽,你在小心翼翼前行时甚至看到路边累累白骨,白骨旁边则是熟睡的猛虎与恶狼。)
我在想周杰伦在我们县城表演的时候他回去了没啊?也许,去了,只不过抱着孩子领着媳妇,这种天气应该不会戴着半截手套了吧,捏着孩子的脸蛋说,当年你爹我也像他一样开过演唱会呢;又或者没回去,因为有太多的人被无奈的加着班,在外地看着四处飘扬的国旗,偶尔在同学的空间状态里看到周的表演;兴许他也都忘记了一直喜欢的半截手套在哪里了吧。只是,无论哪种情况,他都应该没有预料到周杰伦会来到他的家乡,离自己曾经举办过演唱会的母校那么近。
在感叹岁月无常的时候我要承认我曾经没有想过的问题,他不管现在如何,曾经为了某种追求而做出了努力,付出了汗水,而那时的我却认为空间立体几何是最难搞定的。也许现在他已经忘记了半截手套在哪里,但现在看来他才是那时真正的勇士,不畏沼泽与猛虎和恶狼的勇士。
时至今日,与很多曾经认识的人已经渐行渐远,只是希望曾经有梦的少年们有马为梦,随处可栖。记得为少年时的梦而不懈努力,又或者为现在的理想而不畏奔波。
如果我还能遇见他,我一定要问他是否还记得那次演唱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