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父母,我有无尽的愧疚感。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们之间没有更多深层次的交谈,有的仅是家人之间的问候。我知道他们很爱我,但他们不善言辞,不会说大道理,亦不会说太多好听的话,只是一遍一遍问我近况如何,远在长沙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少吃甜食因为那会让我发胖,多看专业书籍,好好学习……这些都是妈妈叮嘱我的,听上去很唠叨是吧?
而在网络那边的爸爸,表现得腼腆而拘谨,不停地用手擦着脸颊,我知道他很紧张。
我们两个互相望着摄像头,却不知道该说着什么。
后来还是爸爸在视频里开口了,我们说些什么好?
我叮嘱他,少打牌,少抽烟。他在那头笑着说,早不打牌啦。我毫不留情直截了当的戳穿了他。
看着网络那边,外貌相似的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过这种牵挂的感觉,恍惚间,爸爸已经做了外公,不再是那个整日与我争吵的中年男子,原来,爸爸也会老啊!
十几岁时候的我跟四十多岁的他总是矛盾不断。如果不是我们的长相,我总有不是他亲生的感觉。因为在我的世界里,好像没有一个朋友或者同学的父亲会去嘲笑并且轻视自己的儿女。而我的父亲,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总是对我报以打击与摧毁。
高中时代的我最讨厌的就是父亲,还有那个整日争吵不停的家。十七岁时候的我——敏感,自卑。最痛恨的就是面对空荡荡的房间,而我的父母总是把我置于那样的环境里。那个时候,我常常孤独地大哭,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女儿曾是那样的无助与迷茫。
我痛恨他们之间的争吵,更加痛恨他们对我的忽视以及我所需要的爱。我生活的家庭总是那么不善言辞,它就像是一个山谷,无论你费多大的劲去呼喊,听到的除了回声还是回声。所以,我选择沉默,用沉默来抵抗这个缺少爱的家庭。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开始一个人成长——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骑车上学。在那段青葱岁月里,没有人告诉我,以后会成为怎样的人,你需要怎样去努力得到你想要的,你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你要独立而不是一味的渴求……嗯,我的父母从没有告诉过我这些。他们总是半夜回家,为钱争吵。而我每天埋头于各种课外书籍,只有在书里才能找我所有的慰藉。那时唯一的愿望就是:等高考完,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高考,我把所有的志愿都填到了长沙,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毅然选择了现在的专业。我的倔强为我赢得了一次机会,我曾以为只要离开了那个地方,远离了父母,我就会过得很好,在没有他们的地方风声水起,鲜衣怒马。
然而,现实很骨干。
大学报到那天,父亲手里拿着我的行李,帮我整理物品,母亲低头在一旁帮我擦桌子。我们没有说什么煽情的话,连交流都很少,整理完之后他们就离开了。
父亲转身走的时候,我站在十字路口,看着他的背影,那一刻,突然鼻子发酸,一个人站在炎热的路边嚎嚎大哭。
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认,那一刻我后悔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想回家。
但至今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不想面对自己心里对家的依赖,血液里对他们的不舍,更不想让他们担心。
慢慢学会一个人在远离的父母和家乡的地方生活,学会充值热水卡、饭卡,学会与室友和睦相处,学会体谅别人,学会自力更生,不会再继续自私地自以为是,会在视频里问问家里的境况,告诉他们我的生活。
也开始习惯他们的嘱咐,好好照顾自己,努力学好专业,少吃面包,不要长得太胖……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比任何人都深爱。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有些爱是隔着千山万水,姑娘你要多活一些岁月才会明白。